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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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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2 章

元玲玲也不知等了多久,就在她昏昏欲睡時,終於聽到了東方巽的聲音。

“我在這裏!”她急急忙忙起身,想要起身卻因為在白菜堆裏面蹲太久腿麻,撲通一下栽了下去,這下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。

“巽哥哥……”委屈,害怕恐懼,種種情緒湧了上來,小公主從來沒有哭得這麽淒慘狼狽過,“你怎麽才來呀?!”

東方巽彎腰拉起了她,見她雖然邋遢了些,但衣衫完好也沒受什麽傷,不由得松了口氣,溫和道,“沒事了。”

“哪裏沒事?我都快嚇死了!”元玲玲邊哭邊道,忽然想起了什麽,急急道,“巽哥哥,你快去找李臨夏!”

東方巽神色一變,“怎麽回事?她怎麽會跟你在一起?”

元玲玲將事情匆匆交代了一遍,然後道,“我們……我們就換了衣服,她就被那些拐子帶走了。”她說到這裏,擡眼看到東方巽竟忍不住打了個冷戰,她從沒見過巽哥哥臉色這樣難看,““胡鬧!這裏是大盛,她一個異國使臣管什麽閑事!”

“她……她也是為了救人。”元玲玲結結巴巴道,說不準他是生氣還是擔心,低著頭不敢做再聲,那邊東方巽緩了緩,“好了,你先跟他們回去休息,今天的事兒誰也不要說,後面的問題我會解決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元玲玲抽噎幾聲,走了幾步又轉過頭殷殷叮囑,“巽哥哥,你一定要將李臨夏帶回來啊!”

“嗯。”東方巽神色淡淡,像是看不出什麽異常,元玲玲卻暗自心驚,他現在的狀態好像令儀姑姑剛剛失蹤時的模樣,冷靜,理智,卻又壓制著瘋狂。

如果,如果李臨夏出了什麽事,他該不會把整個帝都都掀了吧……

李臨夏醒來時只覺得渾身酸軟,身下在晃動,外面是車軲轆滾動的悶響。

“小心些。”一雙纖細的手伸過來扶住了她,同時微啞的聲音響起,“你別亂動,小心撞到桶子。”

“我們……要去哪裏?”李臨夏就著她的力量坐起身,隱約感覺到周圍還有好幾個人,雖然眼前沒有光亮,但呼吸並不受影響,看來是開了排氣的孔洞。

“到了這裏,就不要問太多了。”那個聲音輕輕嘆了口氣,“總之雖然不是什麽好去處,卻也沒有別的地方那麽糟糕,乖順聽話些,興許還能有什麽造化也說不定。”

李臨夏越聽越糊塗,旁邊的姑娘卻不再多說,只讓她好好休息。她勉力支撐了一會兒,到底因為肩傷昏沈過去,等到馬車停下來,旁邊的姑娘開始推她,“姑娘,快醒醒!”

“下車!都不許出聲,否則別怪我不客氣。”

李臨夏睜開眼,頂上的蓋子已經被揭開,露出暗色的天空和零散的幾顆星子,今夜有雲無月,光線並不太好,但周圍的樹林和遠處的矮山還是一清二楚。

看來已經出了城。

“快點!”一道重重的鞭子抽打在了旁邊,幾個姑娘嚇得驚叫起來,那個扶住李臨夏的姑娘連忙道,“別慌,別出聲!”卻是已經遲了,那個頭最高的姑娘已經尖叫著從箱子裏爬下去,然後朝著密林深處跑去。

那個拿鞭子的黑衣人本想去追,旁邊人卻阻止了他,“別管她,反正還有五個,做正事要緊。”

那人於是便停了動作,轉而不耐煩地敲打箱子壁,“快點,不然就都把你們扔這裏餵怪物!”

隨著他的聲音,剛剛那姑娘跑出去的方向忽然發出一聲慘叫,緊接著似乎有咀嚼和撕扯的聲音傳來,剩下的幾個姑娘嚇得瑟瑟發抖,這回再沒有了逃跑的心思,相互攙扶著下了馬車。

李臨夏看著這外表普通的馬車,那邊押運的兩個人已經不耐煩,催促著她們往裏走,幾個姑娘又怕又累,卻因為剛剛的慘禍不敢反抗,周圍烏漆嘛黑也看不清路,只得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樹枝落葉中前行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,眼前密林忽然散開,一棟九層的檐角小樓出現在不遠處,李臨夏細瞇起眼睛,只覺得聞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腥味。

“過去!”那黑衣人用鞭子頂了頂她,李臨夏於是順從地朝那小樓而去,剛踏上門檻,只聽得風鈴清脆,眼前一陣煙霧繚繞,再睜眼已經另換了副場景。

“這……這裏該不是神仙住的地方吧?”有個姑娘忍不住震驚開口,面前是一個美輪美奐的花園,呦呦鹿鳴,仙鶴展翅,其間有玉雪可愛的童子穿梭其中采取花蜜,旁邊一座水池正汩汩冒著乳白色的液體,香氣似酒醇香,聞之欲醉。

“知道到了好地方就好。”那黑衣人輕嗤一聲,“不過誰能有好福氣留下還說不定,先進去見過管事姑姑吧!”

於是李臨夏幾人又被轉手帶給一個二十幾許的美貌女子,她上下打量了她們幾眼,頗有些輕視的意味,“就這樣的貨色?還不如上回來的一半。”

“回姑娘的話,絕色難得,這幾位還是有潛力的,待姑姑教導一番,應該也能有些野趣兒。”那黑衣人討好地道。

於是那美貌女子到底還是收下幾人,給了兩人一大袋子金葉子,喜得那兩人連連道謝,然後才看向李臨夏她們道,“跟我過來吧!”

幾人又穿過花園,往裏面走了許久才到了一個小廳堂,裏面坐了一個白袍高冠的文士正在烹茶,聽到稟報轉頭看來,原來卻是一個年約四十的女子,生得也不算多麽美麗,眉宇間卻自有一股絕代風華。

她便是這裏的管事姑姑?

李臨夏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,那文士打扮的女子卻也同時在細品她們五人,末了淡淡道,“茶好了,進來飲一杯吧!”

那美貌侍女推搡著她們進去,又安排好了位置,李臨夏坐在最末,正好是個可以觀察所有人的角度。

白玉小杯很快就擺在了每個人面前,裏面茶水色澤清亮,顏色碧玉,遠遠的嗅不到任何氣味,隔得近了便感覺有股香味仿佛小蟲子似的往鼻腔裏鉆,勾得人心中癢癢。

幾位姑娘並不敢喝,你望望我,我看看你,那文士打扮女子便開口了,“喝吧,喝了這個才能留在這裏,過著神仙般的快活日子。”

“否則……”她神色淡淡,“便要去往下一個地界,那裏的管事可不像我這樣好說話了。”

話音剛落,那攙扶過李臨夏的女子便率先喝完了茶水,見狀其他幾位也只好喝了,又等了一會兒感覺沒什麽異樣才安下心來。

“喝了神仙茶,同做神仙人。”那文士女子起身,李臨夏這才發現她的一只腳有些不對勁,只是此時也顧不得多研究,因為她已經開始一一檢查每個姑娘的身體情況,很快便來到了她的面前。

“手太粗,居然還有繭。”文士女子皺眉,“腰肢也不夠柔軟,不過線條還算緊實,罷了,我們這裏還沒有這一款的,或許會有人貪個新鮮。”

她將每個人都挑刺了一番,最滿意的當數那個攙扶過李臨夏的少女,於是便點了她為頭,暫時管理這幾人。

那美貌侍女一直在外等著,見姑姑已經全部看完,便領命將她們帶去煙霞閣安置,臨走前又交代道,“既然飲了神仙茶,今日必是要排盡汙濁之物的,也不必緊張,清清凈凈幾日就好了。”

幾人都不敢多話,待得她走後才相互看了幾眼,彼此交換了姓名,原來都是京城中小門戶的女兒,這次花燈會騷亂中被人擄走的。

“既來之則安之。”那攙扶過李臨夏的少女名叫阿桃,皮膚白嫩如豆腐,五官卻是生得媚人,只是此時神色冷清,“好好待著,總不會要了咱們的性命。”

有人已經哭了起來,是啊!哪怕粉飾再好,說什麽留下來做神仙,但恐怕不過是個煙花柳閣而已,畢竟女子被擄能有什麽其他目的呢?

只是沒過一會兒,忽然有人感覺腹中鼓鳴,急忙起身去尋方便之地,緊接著陸續都開始發作,原來那侍女臨走是說的排盡汙濁之物便是這個意思。

幾人拉得手腳酸軟,再也提不起精神哭泣或抱怨,便各自選了間房間休息,好在這煙霞閣雖然不大,但該有的東西樣樣齊全,尤其準備的首飾衣服更是奢華精致,竟是她們從未見過的,一時間倒讓人忘了身上的不適。

李臨夏對這些都不感興趣,她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,好生奇怪,在這樣幾番拉肚子後,她的內力反而回來了些。

所以之前並不是因為明紹則的攻擊嗎?

而是……因為她中了毒。

拉了兩天肚子,送來的飯菜也都以清露蔬果為主,幾位姑娘餓得手腳發軟,每日被拉去溫泉池子浸泡洗涮,簡直感覺自己就像某個要上貢的物件兒一般。

除此之外,便是各種教導,又或是讓看不聽話的姑娘下場,將她們嚇得臉色發白才滿意放回。

李臨夏暗地裏查探了下,此處占地極大,她們住的只是其中一個小院子,保守估計此地也有不下於百十個姑娘,大多是被用各種方法拐騙而來。

外面有不少人把守。

她身體未完全恢覆,也不敢貿然行動,只是偶爾發現其中有些姑娘會消失不見,也不知道是通過什麽渠道被送走。

又過了幾日,那位文士打扮的姑姑再一次見了她們,眼中露出了滿意的笑,仔細查看過她們的皮膚,嗅聞了體味,於是讓人將她們帶下去做不同裝扮。

李臨夏被人換了一身黑色紗衣,腰間露出來一截,只有細碎的黃金碎片點綴遮擋,同色繡金線的面紗擋住臉,頭發高高束起,看著便是一副神秘冷艷的異域舞姬模樣。

“不錯不錯,雖然手上粗糙了些,但這腰身線條還真是不錯。”那文士姑姑順手摸了一把,又去看其他幾人,風姿各有不同,然而其中最為出挑的還是那名叫阿桃的姑娘。

她身上的衣服配飾也最為華麗,黃金寶石絹綢大花堆疊,偏偏這樣極致的打扮也不覺半點俗氣,反而襯得肌膚嫩白,眉眼動人,整個人便是一個極致嫵媚神仙妃子模樣。

“好,好!”那文士姑姑撫掌笑道,“就取名巫山神女吧,估計會很受歡迎。”

她們五人被一起帶了出去,俱都被蒙了眼睛牽著去到了某處,只覺得腳下震動,似乎整個人都在往下沈,又過了一會兒才被帶著往前走,等到被扯下遮眼布條時周圍景象又有不同。

此處是一條長長的通道,擡眼不見天日,兩旁邊都是各種各樣的雕花門,裏面隱約有男子嬉笑與女子尖叫之聲,在這陰森森的長廊裏回蕩,讓人莫名便生了幾分毛骨悚然之意。

那文士姑姑輕撫嘴唇笑道,“這裏住的都是些下等貨色,你們如果想繼續呆在上面的神仙園裏,待會兒便要聽話。”

“若是今日能一炮打響,得了貴人青眼,”她瞟向阿桃,露出幾分滿意的笑,“自然想要什麽都有,否則……”她說著推開了其中一扇門上面的窺窗,裏面的情形便隱約現出在幾人面前。

只一眼,幾個姑娘俱都臉色慘白,膽子小些的已經開始忍不住嘔吐,她們本都是好人家的女兒,什麽時候見過這樣惡心可怕的場景,那裏面……那裏面做那事兒的居然都不是男人,而是被人牽著的惡犬。

“別怕,有這樣癖好的客人並不多。”那文士姑姑笑道,“只要你們一直有價值,便不會被打發伺候這種。”

經此一嚇,她滿意地看著幾個姑娘花容失色,再無半點傲氣,於是關上了窺窗道,“走吧,今日可是為你們來了不少貴客,可不能讓人等久了。”

事已至此,哪怕最天真的姑娘也沒了僥幸心理,竟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,那文士姑姑也不勸,只是意味深長地道,“倒是也有客人喜歡這樣梨花帶雨,做起事來更有趣味兒。”

嚇得那姑娘不敢再哭,臉色發白地死咬住下唇,看著好不可憐。

“好了,想清楚了就該知道怎麽做了。”文士姑姑神色淡淡,“今日不中用的人便不用回上面了。”

幾位姑娘悚然一驚,下一刻卻是後背被重重一推,相互攙扶著站穩後才發現眼前豁然開朗,竟是到了一處巨大的洞窟,周圍以夜明珠與鮫人燈照明,煥發出迷離的光芒,不遠處隱約有,酒池肉林,男男女女放浪形骸,不忍直視。

而她們站在的地方,便是一處高臺,旁邊還有幾個小童,俱都是八九歲的模樣,生得玉雪可愛,只是兩股戰戰,神情驚懼。

也怪不得他們,這裏……簡直就像個妖魔鬼怪的巢穴。

李臨夏抿緊唇,然後便聽到文士姑姑的聲音響起,“諸位,這幾位便是我們新來的巫山神女,若有看得上的,請盡管投擲明珠。”

好幾個青衣侍從端著木匣子穿梭在眾人之中,那些人細瞇著眼打量她們,有的便會丟幾顆珍珠進去,有的卻在喊,“就這樣看嗎?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麽本錢啊!”

眾人哄堂大笑,李臨夏感覺到身邊的姑娘在瑟瑟發抖,剛想擋在她面前,有人卻比她快了一步,“諸位,請觀我一舞。”

是阿桃。

她臉色微微有些發白,唇邊卻露出一點嫵媚的笑,伸手扯了扯肩上的披帛,然後做出了個姿勢,下面的人漸漸安靜下來,俱都興致勃勃地看著這個第一次下來便格外大膽的姑娘。

有絲竹之聲響起,阿桃隨著音樂聲開始舞動,她動作有些生澀,看得出來並不是什麽受過專業訓練的,但那張臉,還有那白膩的肌膚,已經完全可以彌補所有的不足。

腳下踢到了一個酒杯,她微微有些踉蹌,差點跌倒在地,下面傳來一陣喝倒彩之聲,然而她卻臨危不亂,反而順勢彎腰撿起酒杯,假裝醉酒而舞。

鬢發微亂,媚眼迷離,巫山神女酒醉思凡,衣衫半落,露出一點雪白的肩膀,饒是下面那群都是閱遍花叢,此時也不得不被吸引了片刻心神。

阿桃擡眼微微朝上望去,李臨夏順著她目光看去,這才發現原來不遠處的石壁上另有機巧。

“東間天字號房投下明珠十斛。”

隨著文士姑姑的聲音傳來,很快便有人過來迎阿桃,她安撫地看了眼大家,然後整理了下衣衫款款而去。

“下一個下一個!”

眼看著最絕色的被帶走,下面人雖有不滿卻也不敢言說,於是把怨氣發洩在了剩下的幾個姑娘身上,“傻呆呆站著做什麽,唱啊!跳啊!!”

“沒聽到客人的話嗎?”

隨著一記鞭子抽來,幾個姑娘被嚇得一個哆嗦,只好顫顫巍巍地學著阿桃剛剛的動作扭了起來,然她們身姿纖細,動作僵硬,完全沒有那種玉山傾倒的美感。

“這樣看著沒什麽意思,脫一個!”

“脫!”

“脫!!”

下面人紛紛起哄,聲音回蕩在洞穴裏簡直震耳欲聾,幾個姑娘嚇得跌倒在地,下面卻哄堂大笑,仿佛看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。

李臨夏終於忍不住了,她反身一個旋轉,很快地便從旁邊折下一根樹枝,然後以此為劍,狠狠刺向下面那個喊著要脫衣服的人。

淩厲的劍氣撲面而來,那人臉色一白,竟嚇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,然而還不得他說話,樹枝從他面前劃過,回身指天,原來剛剛只不過一個劍舞動作。

李臨夏金線黑紗蒙面,腰部的金飾隨著她的動作發出細碎的聲響,長長的馬尾在半空中落出利落的弧線,哪怕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表演,卻沒有半點討好求媚之意。

殺!

眾人只覺得一股冷風劃過,被酒色侵蝕的大腦清醒了些,眼前仿佛出現了金戈鐵馬,沙場征戰的悲壯場景,獵獵風聲,黃沙埋盡屍骨,徒留下親人們的悲泣。

李臨夏收勢站立,眼眸極冷,場下竟久久沒有了響動,忽然文士姑姑的聲音響起,“西間天字號投明珠十斛,請姑娘一觀。”

李臨夏有些訝異,她沒想到都這樣了居然還有人會選她,不過也好,總得去摸摸到底是什麽情形。

她剛要動身,旁邊卻有人扯住自己衣角,垂眼一看對上雙擔憂的眼睛,於是安撫地笑了笑,起身離去。

絲樂聲響起,場內很快又恢覆了之前的熱鬧氣氛,但到底受了剛剛的影響,沒有人再出口低俗之詞,好歹讓剩下的幾位姑娘自在了些。

只是現在李臨夏也管不了那她們了,最後看了一眼那邊的情形,她擡腳跟著小廝踏進了上去的通道。

宮燈搖晃,熏香繚繞,周圍是各色珍奇盆栽和玉石擺件,若是乍然來此,決計想象不出這是一處隱在偏僻之處的風月場所。

李臨夏做好了最壞的打算,輕輕撫摸上手腕的珠子,那裏藏著可以削金斷鐵的軟絲,能輕易扭斷旁人的脖子。

琴聲淙淙,裏面有女子的嬌聲軟語,轉過織錦描金的屏風,好一番驕奢淫逸的場景顯露出來。

雕花大椅上男子姿容如玉,雙眼蒙紗,一身絲綢黑袍松松垮垮掛在身上,腳下斜倚著兩位美麗少女,俱都癡癡看著他,手中捧著金色的酒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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